□ 本報駐韓國記者 王剛

在韓國國會通過針對總統(tǒng)尹錫悅的彈劾動議案后，韓國憲法法院16日迅速就彈劾案舉行首次會議，討論審理時間表和證據調查程序，并決定本月27日舉行首場聽證會。韓國媒體和分析人士認為，彈劾案已導致韓國執(zhí)政黨國民力量黨內部出現(xiàn)明顯分裂，而鑒于目前憲法法院法官席位空缺及法官政治立場分化等因素，彈劾案的裁決結果尚存變數。涉嫌內亂罪的尹錫悅將如何應對、執(zhí)政黨將何去何從，韓國政局迷霧還將持續(xù)。

拒收法院材料

韓國憲法法院公報官李珍12月19日對外表示，向尹錫悅送達彈劾案件相關材料三度被拒收。李珍表示，憲法法院18日將16日獲批的案件受理通知、啟動準備程序決定書、準備程序日期通知、傳喚通知書第二次郵寄給尹錫悅，但因總統(tǒng)官邸警衛(wèi)處拒收、龍山總統(tǒng)府以“收件人不在”為由拒收，沒能送達成功。憲法法院19日通過郵局第三次向尹錫悅寄送材料，但上午10點14分到達總統(tǒng)官邸的郵件依然被警衛(wèi)處拒收，11點38分到達總統(tǒng)府的郵件也被以同樣理由拒收，相關材料均被退回。

尹錫悅的辯護律師石東炫12月19日對外表示，“尹總統(tǒng)在戒嚴當時根本沒有說過‘逮捕’或‘拖出來’之類的話”，甚至連逮捕的“逮”字都沒有說過，石東炫還宣稱，“雖然外界各種‘逮捕’的說法到處流傳，但尹總統(tǒng)從根本上就沒有這種想法”。石東炫還表示，尹總統(tǒng)是法律專家，“為啥要下達逮捕命令”，而且“把人逮捕了關哪里？”對于尹錫悅在憲法法院彈劾審理中出庭辯論的可能性，石東炫表示，尹錫悅愿意必要時在法庭上陳述自身立場。

此前的12月17日，石東炫就對外宣稱，目前對尹錫悅內亂罪的調查“是荒唐的”，“尹總統(tǒng)在被在野黨牽制、飽受折磨的情況下，超越情感因素采取了戒嚴措施”，并稱“并非為了篡奪政權而發(fā)動內亂。從常識上看，沒有暴動，法律界人士也認為這顯然不能構成內亂罪”。

證據對尹不利

針對尹錫悅及其律師團隊的言行，外界批評的聲音越來越大。有觀點指出，尹錫悅戒嚴失敗，這是因為國會迅速通過了解除戒嚴的決議和韓國軍隊消極抗命，而尹錫悅團隊主張戒嚴的性質僅屬“騷亂程度”，而非“內亂”，這屬于本末倒置。尹錫悅律師主張“調查不當”，這實際上是試圖利用總統(tǒng)的特殊身份避開調查鋒芒。一位現(xiàn)任副部長級檢察官表示，“尹錫悅至今未對因為他而被捕的軍方指揮官或被動員的軍人、警察表達任何歉意”。韓國建國大學法學院教授韓尚熙也批評道，“從布告令中已經可以看出尹錫悅試圖使國會癱瘓，這種事實并非他否認就能消除。他動搖憲法秩序，卻毫無責任意識，甚至連作為公職人員最基本的態(tài)度都沒有”。

根據《韓民族新聞》的獨家報道，已經被拘押的韓軍防諜司令呂寅兄在接受檢方調查時陳述，11月30日（發(fā)動戒嚴前4天），自己曾與時任國防部長金龍顯一同前往總統(tǒng)官邸，當時尹錫悅處于“激怒”狀態(tài)。實際上，自己曾從去年底開始從尹錫悅和金龍顯口中聽到4至5次戒嚴的話，但是“考慮到美國總統(tǒng)大選”等各種因素，戒嚴被一再推遲。11月30日，金龍顯還在自己的官邸中對呂寅兄稱：“實施戒嚴不可避免了。”此后兩人一同前往總統(tǒng)官邸，當時尹錫悅談及當前的政局，“處于興奮且激怒狀態(tài)”。呂寅兄還對檢方供述，今年6月金龍顯擔任總統(tǒng)警衛(wèi)室長的時候，就透露出應該戒嚴的明確態(tài)度。他還稱，自己曾在與尹錫悅、金龍顯3人獨處的時候下跪要求不要進行戒嚴，并強調“平時不能發(fā)動戒嚴，官兵也不會跟隨執(zhí)行的”，但尹、金2人全部當作耳旁風。

法院加快彈劾

針對尹錫悅拒收法院文件，韓國西江大學法學院教授林智奉評價稱，“看起來尹錫悅似乎在采取拖延彈劾審理的策略，以爭取更多支持者的支持，并為自己在彈劾審判中創(chuàng)造有利條件”。韓國政界分析認為，尹錫悅可能試圖將彈劾判決拖延至明年4月18日文炯培和李美善兩位憲法法官任期結束。文炯培和李美善由前總統(tǒng)文在寅任命，被視為傾向進步派。由于彈劾需要至少6名憲法法官贊成才能通過，法官人數減少對尹錫悅更為有利。雖然韓國執(zhí)政黨試圖拖延新的憲法法官任命，但韓國國會人事聽證特別委員會仍舊決定于12月23日和24日對憲法法官候選人馬恩赫、鄭桂先以及趙漢暢進行人事聽證會。該委員會委員長、共同民主黨國會議員樸智元表示“盡快舉行人事聽證會，將憲法法院恢復為9人體制，解決彈劾問題，這是國民的要求”。民主黨計劃在本月30日的全體會議上處理候選人的任命同意案。

韓國《中央日報》12月19日的評論認為，韓國憲法法院針對尹錫悅彈劾案的裁決指針正在加速運轉，而投入軍隊戒嚴是否違反憲法將成為核心爭議點。韓國憲法法院12月16日首次召開法官會議，并向尹錫悅遞交了相關文書，但遭到總統(tǒng)警衛(wèi)室的拒收。此后12月19日，韓國憲法法院再次召開法官會議，討論了尹錫悅彈劾案的法理爭議。憲法法院部分法官認為，此前向尹錫悅方面以郵寄、派專員送達等方式發(fā)送彈劾案審理相關通知，但因總統(tǒng)警衛(wèi)處拒收等原因，文件是否送達尹錫悅無從知曉。韓國憲法法院正在考慮以“視為送達完成”的方式走完送達流程。外界普遍認為，此次尹錫悅彈劾案中，其派遣軍隊試圖控制國會和選舉管理委員會是否是違反憲法和法律的行為。而尹錫悅很有可能成為韓國憲政史上首位直接出庭替自己進行彈劾辯解的總統(tǒng)。